![]() | 作者 — Sunny |
「金!我出去三個鐘頭,你竟然連姿勢都沒有變!」室友的一聲驚嘆,道出了金士傑在創作劇本時的熱誠,也點出了他那無可企及的專注力。出身於屏東的金士傑是戲劇界的泰斗,之所以有此成就,除了天賦,更是因為他能完全將身心沉浸在興趣之中。有時埋首劇本,一晃眼好幾個小時就過了,他卻動也沒動。
或許,追逐夢想的人都會有這樣的毅力,他們可以很專注,很認真,只因正在進行的事物是那樣耀眼而美好,讓他們心甘情願將每個當下獻給夢想。金士傑也是,他看見了戲劇的美,於是或寫或導或演,透由各種方式,透由「金士傑」這個人,將我們都不知道的美麗世界演繹出來。
「我編劇生涯的第一步,就躺在榻榻米上,然後從早到晚躺著沒動。」
有句俗諺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回顧金士傑的人生,大抵可以從他小時候的行徑對他的未來推知一二,或者可以說,童年的生活養成了金士傑不疾不徐的個性,並開啟了他創作故事的大門。
金士傑事業的開展源自於他從小便喜歡進行的一個行為──發呆。那個年代沒有電視,更沒有電腦,而他也不像一般的男孩一樣喜歡在外跑跑跳跳,四處亂闖,能做的事情本就不多,加上本身個性關係,因此安靜的金士傑最常做的事情便是看著天空發呆。然而他看似一動也不動,腦海卻飛快架構著繽紛的畫面,一部部劇作在腦中接力上演。
「我覺得生命當中必須有這個有意思的留白,它會逼使你,逼使你出現一些生命當中想像不到的東西。」也許很多人聽到發呆,會覺得這是一種不事生產,又無聊的活動,心理學家克利斯多夫(Kalina Christoff)卻說,人在發呆時大腦的活躍度甚至比我們從事例行公事還要高。
發呆,意味著讓生命有呼吸的空間,讓我們將心智從對外的探索收攝回自身,重新觀照自我,思考自我。因此,愛發呆的金士傑在常常發呆的過程中,發展了自己想故事、導故事、演故事的能力,為此也奠定了未來編導演三棲的能力。

「別人給你掌聲,你真夠驕傲的話,你應該心領就好,不必當真。」
今年69歲的金士傑享譽無數。戲精、戲劇全方位創作者、臺灣舞台戲劇的火車頭……無數美譽都不足以形容他精湛的演技,然而相較世人對他的狂熱,金士傑看待讚美卻是十分淡然,甚至可以說是有些不屑的。
「因為那個東西(名、利)不小心的話,會妨礙你對藝術的學習,而你還有很多要學的。」一般世人追求名利,在「錢」一字上汲汲營營,金士傑倒是反其道而行,不只不追求,甚至有些反物質,反金錢。而他不喜愛名利,也不是因為自命清高,他不過是堅持初衷,不希望興趣被錢給染指。
「我就好像一個長跑者,我唯一在做一件事情,就是我在跑…(中略)…我跑這件事,是因為我的興趣而跑,它是自我的一個人生的一個完成。我覺得跟自己的興趣相處,就是我的幸運。」金士傑形容觀眾的掌聲或是獎項的榮耀就像是烈日當空時有人給了一杯水給他喝,他很謝謝這杯水,但他更高興,更幸運的,是跑步這件事,純粹是為了自己而跑。
金士傑就像詩人萊蒙托夫在〈一隻孤獨的船〉中的那艘孤獨的船,「它既不尋求幸福,也不逃避幸福,它只是向前航行。」他向前航行,是為了尋求人生的意義;探索自己的興趣。其他的,有也好,無也罷,都只是陪襯。

「人若知道自己將如何死去,那就知道該如何活了!」
金士傑年輕時不參演電影電視,只專注在舞台,頗有曲高和寡之感,直到年近六十,娶了老婆生了小孩,家庭的牽絆讓金士傑漸漸有些「煙火味」。從前他是什麼都不在乎的,灑脫又自在,現在卻更加的留戀時間,更願意活得更像個「俗人」。
曾有人問過金士傑,他老來得子,會不會害怕有一天孩子大了,卻再也沒有機會參與孩子的生活?「你之所以有這個想法,是因為你看過幾千幾萬個這樣的例子。覺得全世界每個人都舉右手,你幹嘛要舉左手?好可憐。」金士傑的回答始終有著自己一貫淡定的風範,也有著一如既往的豁達。
《金剛經》云:「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金士傑的觀念大抵相同,他說:「死亡也呼應著你怎麼活著,你有好好活著嗎?你根本沒有好好活著,你跟我談死的恐懼,死了之後的何去何從。別提了,你活都沒好好活。」誰不會死?每個人都有這一天,與其在乎不知何時到來的死亡,不如好好過每個當下。世事無常,而每時每刻,因緣都在變化,珍惜此刻的因緣,把握每個當下,才能活得幸福又自在。

「人生在不停地動,我不覺得我們都能夠那麼參得透,只是我們盡量朝那個地方走。」
人生中總有許多課題,得經歷、得學習,才能有所收穫。金士傑每個時刻都活得認真,認真發呆、認真思考、認真編戲、導戲、演戲,生命因而才能時刻迸發無限光輝。